松阳的春天，总是被茶香环绕。茶山上忙忙碌碌的采茶工，茶厂里轰隆隆的机器声，浙南茶叶市场里来来往往的茶商，奏响了松阳春天最动听的协奏曲。

春茶的金贵在于小芽嫩叶，全部需要人工采摘。作为浙江茶主产区、中国茶贸易重镇，松阳拥有13.18万亩茶园，３万多户10万余名茶农。按每亩需要采茶工１人计算，全县春茶采摘需近13万名采茶工。

茶叶“早采三天是个宝”，春茶采摘一刻都不能耽搁。为此，松阳跨省“搬兵”抢收“金叶子”，每年从外省来到松阳的采茶工约有３万余人。

这些远道而来的采茶工们，干活在茶山、吃住在农户，用勤劳的双手“抢”出了弥漫整年的茶香。这几天，我们来到松阳古市镇山下阳村，体验采茶工们的辛苦和甘甜。

一站就是一天

“舞动”双手4万次

早上5时30分，天还未亮，来自河南商丘的采茶工李素勤和老乡门贵英已经开始做早饭了。早饭是简单的稀饭加面疙瘩，菜是香菇炒白菜。滋溜溜喝完稀饭，穿上雨衣雨鞋，腰间系上编织袋，她们就出发了。茶山不远，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。

来到茶山，天已亮了，时间刚好6时整，山上已零星有人在采茶了。一刻都没耽搁，走进茶林，她们就开始忙活了。

“太小的不要采，留几天再采，不然可惜了。”李素勤一边采茶一边教我们这些“徒弟”。今天采的是黄金芽，是当地较为贵重的一款茶叶，李素勤再三叮嘱要采得仔细一点：“只有把长出的大芽采了，过一阵子才会长出新芽，你不采，它就不长了。”原来，采茶也会影响产量。

清晨的茶叶地，茶树枝上沾着露水，穿行其间，裤子不一会儿就被打湿了。

李素勤采了七八年茶叶，是一个熟练工。晨光熹微中，只见她的双手在茶枝上不停“飞舞”。我们掐着表算了算，每分钟大概要“舞动”70多次，一小时近4000次，一天工作10小时，除去中间休息的时间，每天要重复采茶动作4万余次。

我们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李素勤，她笑笑说：“现在采的是早春茶，不多，等春茶大批量冒芽了，还能采得更快。”

“不能用指甲去掐茶，这样会伤到茶。”李素勤回头一看就发现了我们的问题。采茶其实是“弹采”，用拇指食指拿住茶尖，利用食指作为杠杆，稍稍用力，茶青就采下来了。原来，采茶还是一项技术活。

忙碌了许久，李素勤腰上的袋子已经鼓鼓囊囊了，而我们还只采到一小簇。快到饭点了，肚子不时发出“咕咕”的抗议声，更难受的是腰，因为要俯身采茶，现在已经酸得不行。可远处的李素勤，还有附近的门贵英还在抓紧采茶。

对于采茶工来说，时间就是金钱。午饭是在茶山上吃的，匆匆吃上几口，不到20分钟，她们又开始采茶了。

和老家相比

这里收入不错

17时左右，天色开始慢慢变暗。忙碌了一天的李素勤准备收工。这一天，她采了2公斤茶青，每公斤60元，赚了120元。

回到家中，生火做饭，外来的采茶工都是吃住在农家。和别人略有不同的是，李素勤的东家在县城做生意，干脆把整个家交给了她们俩。“东家对我们很好。”李素勤说，东家的茶叶还没有开始采，这几天她在帮村里的农场赶采早春茶。

来松阳采茶的外地工人，很多都是亲人带亲人、老乡携老乡而来的。6年前，李素勤就是跟着门贵英来到松阳的。由于熟悉，今年她就没有找中介，3月1日，自己带着十余个老乡直接就过来了。到了松阳后，她帮老乡们找好东家，大家就自顾自地忙开了。

“采茶很辛苦，但也甜得很。”李素勤和我们拉起了家常。她的家在当地的小县城，土地承包给村里人经营，一直以来，她和丈夫都是在外务工养家的。之前，她也在别的地方采过茶，来过松阳后，觉得这里“茶叶多，环境好，东家对人好”就一直干下去了。

如今，李素勤的3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，但闲不下的她仍一直在外务工。“去年采了25天，赚了4000多元，前年时间长一点，46天，赚了8000多元。”李素勤说，相比老家来说，这是一笔不错的收入。等这批早春茶采完，她就赶去杭州和丈夫会合，一起在工地谋一份工。

不同于李素勤这样“纯粹”的采茶工，来自贵州六盘水的钱贵平，不仅到松阳采茶，还在当地种起了茶。

2018年，慕名而来的钱贵平在当地承包了14亩茶山，当起了茶农。平时都是夫妻俩照看茶山，一到春茶上市的时候，老家的亲戚就会赶过来帮忙采茶。“春节刚过，老家七八个亲戚就赶过来了。”　这几天他的茶山还没有冒芽，大家都在农场帮忙采茶赚钱。

“一亩地一年收益上万元，比在老家强多了。”钱贵平开心地告诉我们，如今，他已在松阳安下了家，孩子也在当地入了学。

大家都在“抢”人

采茶工缺口不小

吃罢晚饭，简单收拾，20时许，李素勤和门贵英就准备洗漱休息了。“再帮农场几天，过几天就要帮东家采了。”李素勤说。

李素勤口中的农场就是屋后的东平良农场，面积300余亩，种植着乌牛早、黄金芽、黄金叶等茶叶。每天一大早，老板娘徐新弟就要开始忙着给大家分配工作；不时还要来回奔波于茶林间，查看和指导大家采茶；中午和傍晚收工时，又要忙着过磅、记账、付钱。

最让徐新弟疲于应付的还是采茶工短缺。“过去每年我们都要招20多名外地采茶工，但今年只有10名不到。”为此，丈夫不得不驱车前往安徽招募采茶工，来回两天，只带回了5名采茶工。

2月22日，首批来自山东的48名采茶工抵达松阳，之后虽然每天都有外省采茶工陆续赶来，但仍无法满足当地需求。

采茶工需求量大，使得松阳采茶工中介的生意火爆。新兴镇上安村的马旭霞是松阳县恒玖中介有限公司的总经理，2012年就开始从事这个行业。“这几年全国各地都在发展茶产业，同时工业企业用工量也在逐步扩大。大家都在‘抢’人。”马旭霞说，到目前为止，已有500户农户向她提出用工需求，从年初开始招募，现在只有500多名采茶工到岗，预计今年能招到1200人左右，比往年少了许多。

中介在努力招引，当地政府也全力开展采茶工中介规范提升、加强外来采茶工服务等工作，以此来营造良好的用工环境、以情招人。“哪些中介是正规的，县里都公布了，和他们合作我们放心。”山下阳村的一位茶农告诉我们。对于采茶工不够的情况，乡里、县里都非常关心，正积极主动帮他们想办法。

据松阳县茶叶产业发展中心相关负责人介绍，据不完全统计，到3月上旬，除了自行来松的采茶工，全县登记在册的21家中介招到的采茶工不足万人，目前还面临近万人的缺口。